2010年9月4日星期六

灰記客:從廣州話到西藏話




「丟哪媽,頂硬上」。灰記最近在網上和報上常看到這兩句話。據說這是明末名將袁崇煥在扺抗清兵時的粗口名言。灰記雖然不講廣東粗口,也不得不承認廣東粗口和俗言傳神、生鬼。當然,有語言潔癖的劉慧卿和黃碧雲可能不同意。

不過,這兩句原本刻在袁崇煥雕像下面的名言,最近被廣東官府派人清擦掉。擦掉袁崇煥的粗口名言有何象徵意義?有不少廣州人認為這是一連串抬普通話,壓廣東話的舉動。最重要的跡象是日前廣州市政協正式提議,為了提供良好的語言環境,在亞運期間廣州電視台的綜合頻道或新聞頻道改以普通話為基本播音用語,以方便國內外到訪者。

只是在亞運期間電視台改用普通話,廣州人是否過於敏感?據反對建議的廣州市政協委員韓志鵬指,其實現在廣東省內的電視台,很多均已用普通話廣播,包括廣東衛視。即使要配合亞運期間的「友好姿態」,可以讓廣州電視台增加普通話頻道而非剝奪聽廣東話的機會。

更甚者,廣東省委書記汪洋,由北京派來的廣東話事人,聲稱要教化廣東人,首先就是要「推廣普通話」。灰記真的不明白,普通話這個官話還不夠普及嗎?是否要由它取代當地語言才算普及。灰記的經驗是廣州以至華北以外的非普通話語系地區,電視台必有普通話頻道,官方場合一定講普通話,普通話的通行率非常高。難道這樣還不足夠,要非普通話語系消聲匿跡不可?

這次「廣州話普通話之爭」可能還有更深層次的矛盾,因為廣東話的重要性不在於其粗、俗語傳神,而是它是中國最古老的語言之一,甚至是保留得最完好的古漢語。換言之,地處邊緣的南粵地帶,反而有更深厚的語言文化傳統,並非汪洋所講,廣東人需要普通話的教化。

北京最牛的歷史老師袁騰飛對廣東話及普通話的分析可作參考。作為反大漢主義者,灰記對種族及語言融合並不反感。普通話成為中國的通用語言實有其合理性,漢語揉合阿爾泰語系,不同民族「合力」創造一種共同語言更能代表中國多民族的面貎。不過,除了同,也有異,中國偌大的國家,不同民族,不同地區有不同的語言十分自然,也必須捍衛其異,才能稱得上多民族多元文化。

但近幾十年來的歷史說明,在專制能力上,極權程度上前無古人的中國共產黨,其大一統、一元化的統治哲學卻不容許有實際意義的異。因此,即使廣州人神經過敏,以捍衛最古老漢語作為反抗大一統、一元化的統治是有其現實意義。

從網上看到,有廣州人號召穿白衣靜坐,暫定的口號有「我愛廣州,我講廣州話」,還有「光復廣州」,後一句話令灰記想起早前香港五區公投陳偉業喊過的「解放香港」,當時灰記以為這是政客的煽動「擦槍走火」,想不到內地一樣有「光復廣州」這種刺激中共神經中樞的口號。不知到時靜坐的市民是否真的會喊這口號?

說回捍衛母語及當地文化。廣州人講廣東話,愛嶺南文化;西藏人講西藏話,愛西藏文化;蒙古人講蒙古話,愛蒙古文化,天經地義。問題是廣東話尚未至瀕危,西藏話和蒙古話已經逐步被普通話取代。如果說語言是一個民族的靈魂,西藏人和蒙古人正被逐步滅掉靈魂!

不單是自己的母語,西藏人所遭受的文化摧殘,可能並非這些廣東話捍衛者所能理解。近年,有個別在紅旗下長大的漢人,在了解西藏的真實情況後,抛棄了「解放農奴」的宣傳,多寫西藏各階層人士的心聲。最著名的是與西藏人唯色結了婚的王力雄,還有曾在拉薩當過《西藏文學》編輯的朱瑞。

她今年面世的新書名為《傾聽西藏》,是以一顆漢人「贖罪」的心,聆聽境內外西藏人的心聲。另外,李江琳寫了《拉薩1959》,從官方非官方的資料,從境內外西藏人的回憶,盡可能「客觀」地勾劃當年的「西藏叛亂」。未知敢於反對普通話霸權的廣州人,會否多些聆聽難得聽見的西藏聲音,以開放的心靈思考另一個邊緣地帶的故事?

同是邊緣地帶,廣州人會否以古漢語的繼承者自居,心態反而更加中原,更看不起周遭的「外省人」,乃至「少數」民族,而忘記了祖先可能早己夾雜了西南諸國民族的血統?由於英殖民統治者有意無意的「放任」,沒有跟隨台灣人和大陸人要講國語/普通話的香港人,會否反思母語在真正意義的自治中的作用?能否抛開功利主義的想法(一味追求可讓自己子女有前途的語言,英語第一,遲點可能普通話也成為追逐之列),嘗試了解曾被應許自治的西藏人,被迫學習外來語言,母語被忽略的痛苦與無奈?

转自:http://greyreporter.wordpress.com/2010/07/17/choice-of-langua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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