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入侵以前,图伯特与锡金之間的往来,主要通过乃堆拉山口。尤其是1904年,被迫与英国签定了《拉萨条约》后,图伯特的毛皮和香料,大多通过乃堆拉山口,源源不断地运往锡金,再转运印度和世界各地。
乃堆拉的繁荣,使锡金——大吉岭——加尔各答一线的经济都繁荣起来了。到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据说每天至少有1000多头骡子和700多人往返于乃堆拉。
1956年,达赖喇嘛尊者和十世班禅大师,前往印度参加佛陀二千五百年诞辰时,也是通过乃堆啦进入锡金的。达赖喇嘛尊者在他的自传《流亡中的自在》中,回忆了进入锡金首府的情景:
“我们进入冈托克时,整个卫队被聚集的人群困住了。无数民众,包括许多兴奋的学童,从四面八方拥来,投掷哈达和鲜花,使我们无法前进。突然不知那里跑来一位不知名的年轻中国人,扯下在车子这一边和锡金国旗相对的西藏旗子,换上中国的旗子。”
锡金人对达赖喇嘛尊者十分崇敬,每遇到重大事情时,都是千万百计请达赖喇尊者祈福的。对于藏人来说,与锡金也是情同手足。中国入侵并占领图伯特之后,大批图伯特难民,通过乃堆拉涌入锡金,后来,很多就定居在了大吉岭。
这部名为Sikkim:Endangered By Red China 的记录片,就介绍了1964年前后,中国军队多次非法越过乃堆拉,挑衅、威胁锡金的宁静和幸福。录相中,还有对国王巴登顿珠南嘉的采访。国王也谈到,中国对锡金的和平的威胁和印度军人对中国方面的忍耐。
1962年中印战争之後,中国关闭了乃堆拉口岸。使锡金、大吉岭一线的经济渐渐衰落。十五年前,我前往亚东时,看到遍地的中国解放军。后来,去康布温泉的路上,居然还遇到了中国解放军在路边操练的情景。那子弹就飞过我和同伴的头顶,吓得我和同伴蹲在路边的沟里不敢出来,为此,我专门写下了《西藏驻军一瞥》。
作为一个中国人,我是在红色宣传里长大的,根本不了解整个喜马拉雅的政治、经济等形势,只是对这里的诸国充满了兴趣,尤其想通过乃堆拉看一看锡金。因此,我特别到了亚东的中国解放军军营,找到了团长,好说歹说,想看一眼乃堆拉,当然,不行就是不行。
但是,这条边界通道中断了44年后,于2006年重新開放。因此,达尔吉(与我一同前往锡金的格尔登寺僧人)跟我说,他很想看看乃堆拉。不过,就我自己而言,已没有了一见乃堆拉的兴趣。当年所以想见乃堆拉,是因为想看一眼锡金。现在,我身在锡金,已不需要再到乃堆拉了。不过,达尔吉不一样,他生于图伯特,长于图伯特,如今,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还都在图伯特,那种对故乡和亲人的思念,此刻,都寄托到了近在眼前的乃堆拉。
我理解达尔吉,也深知这愿望被扼杀后的疼痛,因此,陪伴他去了一个旅行社又一个旅行社。不幸的是,我们得到的答复都是一样的。那些旅行社的工作人员,一看穿着袈裟的达尔吉,就毫不犹豫地说了:“图伯特人不能靠近乃堆拉,中国军人整天在那边操练,十分危险,他们经常越过边界的。”
“我去行吗?”我拿出了护照。
“你可以。”每个旅行社看过我的护照都这么说。
“但是,我不想去乃堆拉,倒想去不丹。”我说。
“不丹你去不了,他可以去,他去的话,不多收一分钱。”他们指着达尔吉。
“我去就多收钱?”我问。
“是的。像你这种外国人,去不丹的话,每天至少要交上二百美元的环境保护费!”
唉,都说“藏族”和“汉族”是一个妈妈的两个孩子,可此刻的待遇为啥就是不一样呢?我想去的地方去不了,达尔吉想去的地方也去不了。最后,我们既没有去不丹,当然,也没有办法去乃堆拉。
——摘自我的长篇纪实《被消失的国家》第三章 锡金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