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25日星期四

朱瑞: 喜马拉雅的依怙

达赖喇嘛尊者与十六世嘉华噶玛巴在一起




近年开放的木斯塘,引起了世界的惊叹。主要是寺院和禅修洞里的壁画,虽然仅剩下一片残迹,但,仍然被确认为人类艺术史上的杰作。因此,不少国际媒体赶到木斯塘拍片,像《失去的珍宝》《木斯塘档案》《木斯塘,神秘的王国》等,相继闻世。人们在努力留下这最后的西藏之美。

为什么是西藏之美呢?因为木斯塘曾为西藏的一部分,虽然后来属于了尼泊尔,但,那里的寺院依然由西藏管理。不过,自打中国入侵西藏,这独有的佛教文化,遭到了巨大的破坏,使这里的寺院,成了无源之水,逐渐寥落。

而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是木斯塘最为灾难深重的时刻了。具体地说,尼克松访华后,美国改变了对藏政策,同时,毛泽东向尼泊尔国王比兰德拉施压,使当时以木斯塘为基地,与中国解放军作战的四水六岗卫教军,悲惨地全部覆灭……



除了木斯塘,还有拉达克、不丹、锡金等其他喜马拉雅地区的寺院,今天,也依然由西藏管理。在中国,寺院往往建在深山老林,而出家人多为看破红尘、不食人间烟火的,是被主流社会边缘化的一个角落。

喜马拉雅地区是不同的,一座村落或一个城镇的形成,往往是以寺院为中心。人们的一切活动,如婚丧嫁娶、生老病死、文化研究、节日庆典等等,都离不开寺院。寺院是主流社会中的主流,是大人、小孩、富人、穷人,以及所有众生的庇护所。

因此,这些喜马拉雅地区的国家,在精神上,始终属于西藏的一部分。当年,我在拉萨工作时,亲眼看到过帕廓之间,不丹大臣来藏进贡时住过的房子。听说,后来不丹不愿承认这种从属关系,就改口说,我们是来供养法王(达赖喇嘛)的。藏人听了,也就一笑了之。



中国入侵西藏,打碎了喜马拉雅地区的千年安乐,那有如命根子的西藏佛教文化,危在旦夕。达赖喇嘛尊者不得不踏上流亡之路。同时,从噶厦官员到普通百姓,从有如明月般珍贵的大成就者到普通僧人,也都开始了流亡。

当十六世嘉华噶玛巴法王还在流亡的路上时,锡金国王派出总理,请求落脚锡金,后来,又赠送一片山林。以此,十六世嘉华噶玛巴法王,依照西藏传统,修建了著名的隆德寺,使噶举法脉得以延续。

再说宁玛巴大师頂果欽哲仁波切,行至不丹时,被不丹王室挽留,敬为国师。以此,頂果欽哲仁波切倾心傳授法教,使正統西藏佛法,得以延续。

而当达赖喇嘛尊者抵达印度时,整个喜马拉雅诸国都震动了,无以计数的僧俗百姓,前往迎接这有如佛陀本人的上师。



从此,这位在西藏接受完整教育和訓練的最伟大的上師,开始了以他爱的胸怀,更近距离地,开启喜马拉雅的内在智慧,不倦地讲授佛法。

2009年1月,我在瓦拉那西倾听了尊者讲授《入菩萨行》。当时,无论是拉达克最偏远的牧人,还是不丹、锡金的百姓,都聚集在了一起,构成一幅绝无仅有的人文风景。 我在日记中写道:

“ 我还从没有见过如此庞大的人群,据说,有五万多人啊,都是自愿前来听法。他们穿着自己最喜爱的服装,从喜马拉雅的每座城市每个小村启程,汇集在瓦拉那西的西藏大学之间,向达赖喇嘛尊者表达着无上敬意和感激…..”

后来,我才知道,在瓦拉那西看到的信众,不过是沧海一粟。2013年2月,我在锡金首府冈托克旅行时,每与当地人谈话,人们都会喜悦地告诉我:“达赖喇嘛尊者下月就要来讲经了!”是的,那年的3月,达赖喇嘛尊者在錫金的羅旺拉(Ravangla),举行了灌頂法会;8月,又在拉達克首府列城,举行了另一灌頂法會。

我曾在影片《失去的文明》中,看到达赖喇嘛在拉达克讲授时轮金刚的情景,那是这个世界,最为和平、温暖的时刻。



我在喜马拉雅地区旅行时,还很吃惊地看到,不管这些寺院的建筑怎样变化,都是一眼就能认出西藏风格的:黑色的窗楣,深红色的边玛墙,渐次向上收缩的墙体。而无论是格鲁巴,还是萨迦巴,噶举巴、宁玛巴等寺院,都供奉着达赖喇嘛尊者的法像。記忆犹新的是噶伦堡,这里曾经是不丹的一部分,后被英租借,成为印度西孟加拉邦的一个城镇。但,不丹王室的夏宫,始终保留在这里,每年夏天,王后都要到这里度假的。不过,我没有看到不丹国王的照片,更多的,都是达赖喇嘛尊者的法像,包括出租汽车、商店、旅馆等,都可以一眼就看到那非凡的恩慈的面容。

当然,我谈的还仅仅是喜马拉雅地区,还有蒙古人、布里亚特人、卡尔梅克人等,也都把达赖喇嘛尊者看成依怙,当然,这是另外一个话题了。

正是这样一位人类的无上珍宝,被中国当局批判了半个多世纪。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入侵者最怕就是人家的主人。但主人已经说了,你们抢到手的财富,不必再退还了,只是,不要糟蹋了,要好好地保存下来,利益后代。然而,入侵者还是不踏实,狡辩道:你这是变相从我们手中夺回财富!

善是一面镜子,可以参照出恶的本质,那是一个血盆大口,永远都不会满足。



完稿于2015年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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