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13日星期五

唯色:剪刀女,及言论自由与“藏汉交流”等(二)

剪刀女与多位汉人信徒同尊者的合影
第二,那个女子何以会在达兰萨拉如此飞扬跋扈呢?她难道不知这里不但是流亡藏人的中心,更是在印度境内吗?而这里并非拉萨,并非连尊者都不得不于1959年逃离他之前的十四世都归属的拉萨,她却敢如此横行霸道就像一个权力在手的殖民者。这一事件发生之后,一位朋友在脸书上写了一句话:“Where there is no respect there is no safety”(没有尊重的地方是没有安全的)。正如被那个女子袭击的流亡西藏议会议员、“九·十·三运动”会长lhagyari namgyal dolkar(拉加里·朗杰卓嘎)在事后接受采访说:“无论如何都无法想象,这种事情竟会发生在大乘经院,发生在西藏抗暴英雄纪念碑前。”“至少对我来说,这件事让我大开眼界,在达兰萨拉竟然也会发生这种事!”而这位年轻的女议员,她本是有一千多年历史的吐蕃赞普(君王)的后裔,她的父亲拉加里赤钦(法王)朗杰嘉措1959年被中共以勾结“叛匪”为由下狱二十年,王室家族多人入狱或困苦交加而死,有着数百年历史的拉加里王宫沦为废墟。巧合的是,最近我正在整理并于网上发布我在数年前拍摄的王宫废墟照片,以及摄影家友人于今年赴王宫废墟拍摄的照片,某种延续与叠合使这一事件变成了某个隐喻。

更耐人寻味的是,在脸书上讨论这一事件时,竟有藏人息事宁人地说算了,不要再说了,免得影响“藏汉交流”。这反倒让我想知道,什么叫“藏汉交流”?或者说“藏汉交流”应该有怎样的方式?众所周知,尊者达赖喇嘛一直非常辛苦地倡导“藏汉交流”并亲力而为,同时经受了许许多多本不应该是他这样一位宗教领袖、一位尊者、一位老者所遭受的挫折和羞辱,说实话,我们身为藏人看在眼里都很心疼。我什么时候想起,什么时候就会心疼难忍。当然我不是说我们不需要“藏汉交流”。实际上从事“藏汉交流”的人很多,包括我自己,因为我是用中文写作西藏及西藏的问题。我想说的是,“藏汉交流”不应该是没有原则的,不应该是没有底线的,不应该是别人扇了你两巴掌,你还继续把脸贴上去。我想说的是,我们需要知道,“藏汉交流”应该建立在一种平等和尊重的基础上,而不是一味地迎合对方,而不是只为了凑些人数,而不是贪图对方给一些好处,比如金钱和声名什么的。干脆直说吧,“藏汉交流”本应该是我们每个藏人去做的事情,结果我们又做了多少呢?而藏人今天的困境,既是外人施加,也是自己促成。这些年流亡藏人方面所进行的“藏汉交流”,在我看来乏善可陈。其中人为因素是主要的,有的人的私心影响了本来可以取得的成果。

第三,近些年,对藏传佛教感兴趣的中国人越来越多,无论是在北京、上海这样的一线城市,或成都、杭州这样的省会城市。去西藏旅游是时尚。像追明星一样追西藏喇嘛也是许多人爱做的。而诸多喇嘛、仁波切也乐意行走各地,既可传法又广纳供养,虽然中国当局多有限制。曾有几次外媒问我:是不是信奉藏传佛教的中国人多起来了,会对解决“西藏问题”有帮助?我觉得这样的结论太表面、太乐观。据我的观察和了解,许多接近藏传佛教甚至成为弟子的汉人,对历史与现实的“西藏问题”既无知也不同情,对尊者达赖喇嘛更是有许多误解。而这并不完全是被中共洗脑所致。

一位居住德国的汉人朋友在推特上说:“我接触到的西方和海外华人藏传佛教徒,对藏人的命运基本都不感兴趣。这让我至今不解:他们对自己藏人上师感恩至深,如何可以精神分裂到不闻不问?”而朋友的解释是:“如果不问,藏人朋友一般不会主动说自己的苦难;如果问,他们都会说,但不是汉人的那种哭天喊地……”。对此我有不同看法。不是藏人不主动讲述苦难,而是藏人的自律所致,甚至已经习惯了某种自我审查、自我噤言,尽管出于不得已。无论在境内和境外,无论在安多或拉萨,那些拥有许多中国弟子的藏人喇嘛、仁波切们,他们几乎从来不会对他们的中国学生讲藏地的真实现况,不会讲西藏的历史真相,这固然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对政治的敏感和恐惧,他们不愿意去招惹麻烦,所以只是念经,只是灌顶,只是收供养。藏地有些寺院因为汉人弟子给很多钱,而修得金碧辉煌。供养的金钱太多,以致于去迎合这些弟子,这其实也助长了那些以为有钱就是一切的施主们的气焰。也因此,在印度,在达兰萨拉,在尊者的寺院前,出现这样一个用剪刀毁坏记录西藏苦难的图片并对和平劝言的藏人暴力出手的中国女子也是不足为奇的。她虽声称是尊者弟子,却如脸书上一位陌生朋友的留言所写:“对于所有追随尊者学习的学生来说看到类似的所有现象是非常不安和难过的。就像您在访谈里面说到,一个尊者,老者,如此慈悲智慧,可是这些人就是无法追随他的教化并惭愧自己的恶性。尊者讲法开示的频率远远超于任何年轻的上师们。”“尊者的教学是对许多论著的解释和帮助我们学习,每次听到当下就觉得有清凉的智慧而受益,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若学生狂热追随所谓的Guru(上师)本人的言教而没有观察的智能的话,就有一些极端的举动。”

但必须要强调的是,实际上也并非所有的中国弟子皆如此。在我个人的生活中,诸多给予我心灵的启迪与助益的友人,就包括了其中真正的追随佛陀法教者,他们如法修行,低调精进,并有着清醒的认识和正确的观念。


2017年10月12日星期四

唯色:剪刀女,及言论自由与“藏汉交流”等(一)

图说:2017年10月1日,在印度北部达兰萨拉大昭寺前,西藏前政治犯组织“九•十•三运动”举行的“纪念1987年拉萨藏人抗暴30周年”图片展上,一位华裔女性挥舞剪刀大闹现场。(现场藏人拍摄)

事隔数日,想起在Facebook看到的那个短短视频,震惊仍未消褪。那是一个中国女子,在印度北部流亡藏人聚居地达兰萨拉,在尊者达赖喇嘛传授佛法的大乘经院(又称大昭寺)前,挥舞锋利大剪刀,毁坏现场展览图片,更对几位藏人动手动脚,算得上是暴力攻击了。视频不止一个,也有多张照片,见证这是10月1日发生的真实事件。

10月1日,是中国最具意识形态的“国庆节”。当局不但给全国放假七日,东南西北,浩浩大国,飘满大大小小的五星红旗,连西藏的佛寺、新疆的清真寺都要求插上五星红旗。所有媒体都在宣传如何更加爱国,如何更加感激党恩。很多中国人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爱国主义情怀高涨。但10月1日,也是藏人的纪念日——纪念1987年10月1日,在拉萨大昭寺前发生的藏人抗议,从要求释放数日前被捕的游行僧侣,很快转变为警察向抗议人群开枪射杀,据西藏历史学者的相关记录,“大概有六到二十个藏人被打死”,并认为这是文革之后拉萨第一次大规模的政治反对运动。中国官方称此事件为“1987年拉萨骚乱”。

但这个纪念日,也只能是在境外西藏的藏人以一些活动来表示。比如在达兰萨拉,西藏前政治犯组织“九·十·三运动”即在大乘经院前布置了几个展板,以挂图的方式展出三十年前拉萨抗议遭致镇压的图片。图片不多也不大,参观者也多为路过者,却因那个中国女子的突然袭击,而掀起了轩然大波。

如今有关这一事件的视频与图片在墙外网络流传,并被多个国际中文媒体、藏语媒体报道。作为已在推特和脸书对此多有评述的我,接受了10月4日美国之音中文部的电话采访,但因时间短,未能做更多发言,虽然我有较多思考。

现在我们都已知道,那个有暴力袭击行为的中国女子持有美国护照,而她声称自己“是达赖喇嘛的学生”。那么她是一个什么样的真实身份而来?有人说她可能有特殊身份,故意引起事端,以制造藏人与汉人之间的仇恨。但是否如此需要证据,当属印度及藏人行政中央的相关部门调查。有人说她精神和心理不正常,并举事例说2015年夏天在康区宗萨寺,她私闯宗萨钦哲仁波切寝宫拿走东西声称是仁波切送给她的,她还追宗萨钦哲仁波切到不丹被婉拒接近后,又跑去印度参加尊者达赖喇嘛的法会,每次法会献花,这次也献花,因为次日起,尊者将主要为华人信众举办法会。网络上还出现了此女与多位汉人信徒同尊者的合影。然而这更令人忧虑,若是有精神问题,如此靠近尊者,如果突然发作而采取暴力,怎么办?再有,无论她是否献花是否磕头,都不能覆盖我们在视频中看到的:她用剪刀毁坏藏人抗议及被镇压的图片,她扑打拍摄她毁坏行为的摄像镜头,她掌掴阻拦她的藏人女子、抓咬劝阻她的藏人男士却指责他们“没有慈悲心”,她还斥骂批评她的香港信徒给“炎黄子孙”“丢脸”等等。

然而,我们关注这个事件是因为它已超越事件本身带给我们更多的思考。如果仅仅纠结于该女子本人和这个事件本身,其实是毫无意义的。正如我在VOA的采访中谈到的,这个事件所关涉的对言论自由的认识,“藏汉交流”的问题,以及趋向藏传佛教的中国弟子与“西藏问题”的关系,这才应该是我们所要分析和研究的。

第一,那个女子虽然是我们所了解的在专制环境中成长的中国人,但她持有美国护照说明她现在民主社会生活。那么,她不知道民主社会的原则之一是尊重言论自由吗?她指责有关三十年前在拉萨的藏人抗议及被镇压的图片“全是假的”,她会不会也指责二十八年前在天安门广场发生的“六四”镇压也是假的?可见这位43岁的中年女子实际上被中共宣传完全洗脑,对历史与事实无知,就像今天许多中国人一样。

脸书上一位陌生朋友讲述了一个被洗脑的中国女生到了美国之后接触到真相开始醒悟的故事,留言道:“……那种发现真是很大的震惊与心痛,所以她在我面前一直哭,真的不敢相信那历史的存在,完全颠覆她原先的认知。所以这就说明了一点,没有离开被洗脑的体系出来看世界的人会执于自己所信任的世界的真实性,并且无法接受另一种面貌解读同样的历史。然而不是每个中国人都愿意离开自己的水池出来看自己的。包括那些反驳的人无法接受分裂主义,可难道就有权力毁坏别人对独立自由的追求?历史活生生的存在于那个时空当下,个人的疯狂,否认历史的真实存在,只会让世人更加怜悯同情无知的灵魂早被僵尸祖国豢养成动物界无法思辨的活物罢了。”


转自:http://www.rfa.org/mandarin/pinglun/weise/weise-10092017102745.html

2017年10月1日星期日

朱瑞:被遮盖的侵略史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西藏(图伯特)在亚洲的地位。

西藏史书,一般来说,开篇总要颂赞师尊三宝,接下来是陆地的形成、人类的出现、图博王朝、萨迦王朝、帕竹王朝、甘丹颇章王朝。偶尔也涉及亚洲其他国家,但总是印度在先,中国在后,像《红史》《青史》《贤者喜乐赡部洲明鉴》等。总之,西藏史是有着自己的脉络的,也呈现了这个国家行政管理制度,与中国完全不同。

近代西藏史硝烟弥漫:与不丹、尼泊尔、拉达克、英国都发生过战争,也缔结了系列条约。这说明,西藏始终是个主权独立的国家。 十四世达赖喇嘛尊者在自传《我的土地我的人民》中,回顾了西藏作为一个独立国家,被中华人民共和国吞并的全过程。

1974年,达赖喇嘛尊者提出了“中间道路”,而中方在与达赖喇嘛代表团谈判中,要求尊者必须承认“西藏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一部分”,对此,尊者多次在不同场合表示,历史就是历史,不可能改变,作为僧人更不能妄语。尊者还常对前去达兰萨拉的汉人说:“过去的历史就过去了,我们要面对现在和未来。”【1】

藏人行政中央官方网站“关于西藏”一栏中,也记录了历史上西藏作为一个独立国家的事实,特别说明了东北有中国为邻,西南有印度、尼泊尔、缅甸为邻。2015年藏人行政中央回应中国之《西藏白皮书》中写道:“西藏不是中国的一部分,但中间道路仍是一个可行的解决方案”。【2】

荷兰著名藏学家、法学家范普拉赫先生(Michael. C. Van Walt Van Praag)在他的《西藏的地位》一书中,用详实的文献论证了西藏独立的历史,总结出:“西藏在整个历史过程中和为独立国家的事实是无可质疑的”【3】。


“清末民初”对西藏的入侵

但是,旅居(流亡)海外的中国异议人士、民运人士的观点,总体来说依然包裹着大一统的内核:不承认历史上西藏的主权地位。包括那些以“反共”姿态出现、经常出入达兰萨拉,声称多次采访达赖喇嘛尊者和流亡藏人、参阅甚至大段抄录藏人学者、作家书籍的华人“专家”。

他们沿用民国和中共的帝国主义霸权话语,如“中国中央政府”“周边四省藏区”“边疆民族”等等,把西藏与满清皇帝的供施关系,置于“朝贡体系”的权力想象中,以“证明”西藏的臣属地位。把西藏问题的起源居高临下地定为“民主改革”。像李江琳女士在她的《当前藏区紧张局势的历史渊源》【4】中,甚至宣称:“从历史上看,直到清末民初,汉藏关系是相当和睦友好的。”

说实话,将西藏问题置于“历史上汉藏关系”的框架就是诱导性的,历史上的汉人朝代(汉人国土)有宋、明,所谓“汉藏关系”其实是藏中关系,国与国的关系。用“历史上的汉藏关系”表述,显然是“中式学术”,唯在“中式学术”的框架里,将元和清也视为“中国”,才可以将“汉藏关系”摆进“自古以来的多民族国家、汉族与藏族”的概念偷换术中。除开“中式学术”,满清时,没有藏中关系,只有“藏满关系”。在藏满关系里,扯“汉藏关系”,跟中印关系里扯“中国与锡克族关系”差不多。

另外,清末的“藏满关系”与李江琳女士所说的“相当和睦友好”相去甚远。比如,赵尔丰任駐藏大臣兼川滇邊務大臣后,入侵西藏:烧毁寺院,屠杀僧人,造成藏人流离失所,并导致十三达赖喇嘛逃往英属印度。这是在各种版本的西藏近现代史中,难以翻越的一页。

辛亥革命后,所谓“汉藏关系”其实是“藏中关系”,而这一关系非但不是李江琳女士所说的“相当和睦友好”,而且正是西藏问题的起始点,即中华民国要“继承满清帝国版图”,将西藏纳入中国的“主权”。比如,袁世凯史无前例地提出“五族共和”,并派出代表团,声称向达赖喇嘛报告“中华民国的创建并要求西藏人承认”,但藏人将其代表团阻挡在大吉岭,拒绝入藏。后中国又派出一支“恢复”达赖喇嘛名号和地位的代表团,也被藏人拒绝入藏。接下来,中方以各种借口派出的入藏代表团都被拒绝。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派出军队抵达西藏东部的理塘,并在杂域地区巩固其势力……于是,十三达赖喇嘛要求中方停止对西藏的入侵,同时,提出有中立国家(如英国)参与的解决这一问题的会谈,因此,诞生1914年的《西姆拉条约》。

事实上,自从1912年十三世达赖喇嘛从印度返回西藏,诏示西藏回复独立起,就一直把中国看成最危险的敌人,始终派出一万左右藏军,驻扎藏东地区,以防范中国入侵。 1917年,中国方面以两名藏兵“过界”割草为由,入侵西藏,但被藏军击败。于1918年,在第三方英国驻北京使馆官员台克曼(Eric Teichman)的见证下,双方在绒坝岔签订《藏中停战协定》。

嘉央诺布先生在《黑色年鉴——高史坦与图博历史的否定》中,批评了高史坦对此次战争的轻描淡写:“当我们了解到高史坦诡异地将博东(东藏)图博军队的重大军事胜利,只用一段话带过,却投注六十几页的篇幅,只描写‘小型的内战’, 似乎是特别不符比例的一件事。1917-18年的战争,是图博历史上的重大冲突,而且也是十三世达赖喇嘛的现代军队惊人的胜利,并且具有重大的政治影响。” 【5】

但李江琳女士在其文字中,不仅连一句轻描淡写都没有,还空穴来风般地将藏中关系说成是“相当和睦友好”,像历史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完全遮蔽了“清末民初”对西藏的各种入侵。


中共对西藏的入侵

为什么李江琳女士对“清末民初”这些战争与条约,炮火与死亡如此遮蔽?答案是清楚的,因为接下来,李江琳女士就提出了西藏问题的起源是1955年和1956年的民主改革:

“1955年和1956年从周边四省藏区开始,中共在藏地展开以土改和毁寺等暴力运动为核心的‘民主改革’……于是开始了藏民族和中共之间反抗和镇压的历史。” 【6】“第一波:1956-1962,在中共宣传中称为‘平叛斗争’,但事实上是一次相当规模的战争。” 【7】

且不说把中共对藏人的屠杀称为“战争”如何与历史相悖,但说西藏与中共的冲突,决不仅仅是从“民主改革”开始。但李江琳女士始终在她的文章(包括采访)中坚称“民主改革”就是“西藏问题的真正源头”,比如在《洗不干净的血手——发生在藏区的国家罪行》一文中,李江琳是这样论断的:“藏区的‘民主改革’是西藏问题的源头……1955-1956年的时间点,是了解和理解西藏问题的关键点……就是西藏问题的真正源头。”

在接受自由亚洲电台的采访中,李江琳女士也清楚地表示了:“现在的西藏问题,不是1951年产生的,而是从1956年开始,在西藏周边的藏区进行暴力土改以后产生的。”

如果“民主改革”是西藏问题的源头,那么,我们怎样解释1949年中共对西藏的入侵?怎样解释昌都战役? 作为“西藏史研究者”,李江琳女士会不知道这些改变西藏主权地位的战役?这是不是一种精心的遮蔽?

2012年底,我和西藏作家桑杰嘉在采访国际藏学家,美国印地安那大学中欧亚研究系西藏学副教授艾略特. 史伯岭先生时,他就谈到了:

“把‘民主改革’说成当代西藏问题的源头是不行的。毫无疑问,当代西藏问题是从1949年开始的,当时,中国人民解放军进入图伯特并没有受到热烈欢迎,图伯特人还进行了武装抵抗。当时在图伯特人的眼里,就已经清楚了中国对他们的恶行。也就是说,在1956年之前,图伯特人已经有了抵抗。而1956年的‘民主改革’,是中国的一个政策问题。当代西藏问题在这之前就产生了,从中国一入侵图伯特就开始了。

如果把西藏问题的起源定为1956年“民主改革”,那么,怎么解释图伯特人在1950年的抵抗呢?1913年,十三世达赖喇嘛重申了图伯特是一个独立的国家。那时,图伯特人就有了图伯特国民感。到什么程度呢,图伯特的各阶层都有了这个国民感,例如根顿群培这些学者,都表达过这种国民感、民族感。” 【8】

坦率地说,1949年中共对西藏的入侵,就像一把刀子,时刻在割着西藏人的心,那种亡国之痛,世代难忘。

李江琳女士多次在文章和媒体称“西藏问题的源头和起点是1956年的民主改革”,在遭到质疑和反驳后,又写了文章,专门“定义”了一个“当代西藏问题”,时间起点于1950年,区域在“四省藏区”,辩称之所以说“民主改革”是西藏问题的源头,指的是“当代西藏问题的源头”。那么,为什么要专门定义一个“当代西藏问题”呢?为什么要不早不晚专门将“起点”设定在1950年呢(其实李女士真正落笔写的起点在《十七条》之后)?为什么不多不少专门将区域定于“四省藏区”呢?普通中文读者可能看不出来这是专业性很强的“过滤”,但对西藏问题稍多一些了解,甚至中国体制内研究历史的学者也心知肚明,当然更是李江琳女士心知肚明的,这是为了要把西藏问题说成“共藏问题”,说成是中共的政策问题,过滤掉的是西藏问题真正的根本点:主权。



注释:

1】《达喇嘛尊者藏中分歧》http://www.dalailamaworld.com/topic.php?t=507


2】藏人行政中央官网:http://xizang-zhiye.org

3】详《西藏的地位》迈克.C.范沃范普拉赫 着(跋热达瓦才仁译)第十一章,越越历史与现,寻求公正的解决

4当前藏区紧张史渊源

5嘉央 黑色年:高史坦与史的否定(第一部)

6】【7当前藏区紧张史渊源

8】桑杰嘉朱瑞:西藏文化人和国藏学家西藏问题的起源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