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2月10日星期四

廖志峰:消失的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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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人對地處巴爾幹半島的科索沃陌生,所以毫不關心發生在科索沃的種族清洗。

台灣人對西藏問題冷淡,如同對待中國毒奶粉流入事件,覺得中國已有善意回應;從這點來看,台灣人的確繼承了中國人固有的阿Q精神,以精神勝利自慰。

台灣人是有國際觀的,關心諾貝爾獎得主的公佈,每年把焦點放在誰是文學獎得主,哪個華人會再獲評審的關愛眼神?不過令人驚奇的是,今年中國官方卻在名單揭曉之前發表聲明,希望該獎頒給適合的人選。到底誰不適合呢?是呼聲最高的胡佳?但也沒明說胡佳得獎是中國人的光榮。有意思的是,我們反而可以開始思考和平獎對中國的意義是什麼。誰能帶給世界真正的和平,或是代表和平的典範?

台灣只在這個時間點關心從北方國度瑞典傳來的消息,但對這個國度十分陌生,不知道這個離極圈最近的國家,如何創造一個最富裕的國境,讓人民安居樂業,為人世理想的國度設立了理型。流亡瑞典的中國民主鬥士茉莉說,瑞典有五個世界第一︰全球民主指數最高,聯合國評定男女平等第一,獨一無二的瑞典模式,創立諾爾貝獎,維持和平二百年。這個新教國家,友善穆斯林世界,對流亡的中國人伸出援手,台灣人或許可以深究到底其中可以給我們什麼樣的啟示。當所有的人以回歸中國為榮,卻有人離鄉背井十餘年,有家難歸,為什麼?是流亡者本身的問題嗎?但這樣的流亡者正難以計數,中國又製造新的流亡者,藏人。流亡已經終止了嗎?誰會是下個流亡者?

台灣過去的流亡者已忘記何以流亡,或者流亡生涯的生聚教訓。台灣戰後出生的我輩以還,也無法記憶今日的民主是以誰的自由和鮮血所換取,視一切為理所當然,尚未知覺新時代的肅殺氣氛已悄然掩至,槍口上的準星開始向內,拒馬迎向人民,新戒嚴時代;但是,是反共的號角又吹起了嗎?

台灣人應該會記得這一天,雖然台灣人記憶短暫。11月3日這一天,公共場所從國境之境的機場開始,街道上看不到一面國旗迎風招展。歸國的旅客確定自己已歸國了嗎?造訪的外國旅客過海關時知道這是哪裡嗎?旗失去了工具價值,就像秋扇見捐,秋水無痕般的隱去形跡。製旗業可能要繼台灣花農之後,開始迎向蕭條之冬。

當國旗從視界消失時,你不禁開始懷疑,旗幟代表的中華民國還存在嗎?還是自始[中華民國]只是借來的時間?那我們是誰?是[武陵人]嗎?所以「不知有漢,無論魏晉。」不過,國旗的遭遇不是孤例,發生在[台灣意識]和一連串相關[台灣]的語彙上也有相同命運,台灣不再出現在主政者的口頭語彙裡,不再琅琅上口,「台灣」一詞被鎖進櫃子裡,將放在[國故]裡頭,在沒收的語彙條目下,還會有「反共」,「共匪」,「匪諜」,「通匪」等相關用語。唉,兩蔣遺志。

過去台灣人喜歡以以色列處境自比,但台灣人從沒像以色列人那麼團結,有相同的信仰,價值觀,可以一致對外;相反的,中產階級以上反而隨時準備投奔他國,台灣只是中途島,只有定著的原住民,農漁勞工,與台灣這爿土地相守。台灣人的彈性寬容也令人咋舌,台灣的第一家庭千金可是如假包換的美國人。其實,台灣人更接近的是薩依德所形容的巴勒斯坦人,「在場的缺席者」,我們隱形的存在,隨時可被植入歷史記憶和文化符碼,終於異化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的他者。今日倏忽消失的旗,意味著明日將有新的旗幟代替。就像「海角七號」,台灣,是一個一直被覆蓋的位址,你站在這塊土地上,卻始終抵達不了。


(允晨文化:http://www.asianculture.com.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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