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0月7日星期三

廖志峰:镜花水月,谈和是空

二OO九年八月初,我从台湾飞抵德国法兰克福,准备转机到日内瓦参加八月六日假瑞士日内瓦洲际饭店召开的汉藏会议,在法兰克福稍做停留,看见达赖喇嘛尊者的演讲海报在法兰克福的街道到处张贴,原来尊者刚离开法兰克福不久。

这是我第二次参加汉藏会议,前一次是二OO七年三月,在纽约的法拉盛举行,但是规模远比不上这次的盛大隆重。这次盛会邀请的名单多达一百余位,与会者多是长期关注汉藏议题的中国民运精英,学者,作家,当然也有很多人是第一次参加,对西藏问题并不那么了解。不过,这仍然是一个表达西藏流亡政府,和流亡藏人心声的机会。

只是透过海外民运人士,学者,作家的发声,对实质的「汉藏和谈」助益有多少,需要时日证明;会谈能否顺利成功,关键点仍在中国。中国官方的态度强硬,做为官方传声筒的传媒,以及沛然莫之能御的强大网民,充满民族主义和愤青式的喧嚣,「汉藏和谈」的前景并不乐观。再说,已历经八次的汉藏和谈,能否开出和解新局,令人高度怀疑,外围的友藏团体仅能提供一个纾解的平台,靠外部声音向内部发送,放送效果能有多大,会不会造成反效果,或激起更大的愤青意识围剿,而不形成理性讨论空间,时间将会证明。这次汉藏会议中,明显尴尬的是台湾的发言位置和角色,真正信奉自由民主人权价值的台湾人,关注图博的命运,真心支持图博人的选择,没有疑义,只是在「汉藏和谈」中并不具任何可以使力的支点,在整个汉藏会议进行中,所谓「台湾观点」或建言,也未必真的获得共鸣和采用。那么,从台湾的角度出发,做为一个外部的人,台湾人对图博朋友的支持和对西藏流亡政府的建言是什么?

镜花水月,谈和是空。

其实眼下对西藏流亡政府而言,最重要的是,时间。时间是「汉藏和谈」的译码或反译码关键;一个后达赖喇嘛的时代开始计时,流亡政府正与时间赛跑,如此,会谈,正是最大的烟幕弹,诱敌的陷阱,虚耗所有流亡政府的精力,拖垮达赖喇嘛尊者宝贵的时间,让流亡政府花费巨大的时间金钱,一再举行先期讨论会,广邀群贤,但与会者中,有真心关切图博命运者,也有别有他图、动机不纯者,最后,终将徒劳。台湾过去曾有「国建会」,政府花了许多金钱精力招待海外学人及其眷属,一场政治大法会之后,彷若水月无痕。此非空谈。以国共两党缠斗,既联合又斗争的历史观之,历史告诉我们,与共产党谈判最有经验的国民党如何在掌有军队,政权及国际关注的优势下,一次一次流失处理共产党茁壮的黄金时机,终而尾大不掉,转为腹心之患,沦落至先以长江为界,终以台湾海峡为界的处境。但在国民党重新执政后,并未记取历史教训,这海峡中线也即将失守。这种「以时间换取空间」的手法,在汉藏和谈的历史中,相信西藏流亡政府记忆深刻,殷鉴历历:中国共产党只有在位居劣势,或不占绝对优势下,才会和谈,不战而屈人之兵。所以,理论上当保持和谈的管道,但不要抱期望,一分力和谈,九分力发展。

西藏流亡政府应该争取时间,深度建设流亡藏人社区,以为宗教生活及教育的据点,在世界仍持续关注图博的时刻,向全世界推广藏传佛教,和图博文化,让世人暸解图博自古既有的历史传承。这个历史性存有的国家,如何在新崛起的中国帝国主义迫害下,面临亡国灭族,宗教法统断裂的彻底毁灭危机。在西方世界中,这样的历史教训并不陌生,从中世纪的教皇国衰退至今日罗马城内的梵蒂冈,史实斑斑;今日图博,正是再现中世纪西方宗教政权战争的缩影,只是图博的命运会如何,仍有赖众人捍卫和书写。

最后,一个大西藏的思考不应只局限在中国国境之内,一如天主的国度,也不仅在耶路撒冷,所以如何让图博文化在世界开花结蒂,让达赖喇嘛尊者的转世传承在世界各地产生,一如天主教教宗若望保禄二世出自波兰,这样,转世传承法统将不受中共政权控制,让达兰萨拉成为流亡的终点,一个新国度的起点,也许是目前西藏流亡政府该努力经营和和可以思索的方向,进而让藏传佛教的活佛,成为世界众生共有的心灵导师,成为普世众追寻的宗教归依,让达兰撒拉成为全世界藏传佛教圣地,让世人一起护卫,香火不灭,这样或许能重启平等和谈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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